“我。”
薛玉阳几个月前接受河南当地媒体采访时说了这番话。
▲退役仪式上薛宇洋与球迷互动。王宏宇 摄
我找到写这篇文章的记者，询问了有关情况和薛玉阳的病情，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对方回答说：“他不是在开玩笑。”
2003年夏天，国家队训练日的早上，薛玉洋结束训练回到天坛附近的运动员公寓，一大群人围住了他，好几个麦克风都放到了他的嘴边。薛玉洋意识到，自己可能被NBA选中了。
达拉斯小牛队（小牛队的前身）在第二轮第28顺位选中了薛玉阳，这位21岁的河南小伙子成为继王治郅、姚明、巴特尔之后，第四位被NBA选中的中国球员。
入选的第二天，篮协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不支持薛玉洋去美国打篮球，称时机未到。
薛宇洋没能进入NBA，职业生涯前10年，他的命运被篮协和俱乐部牢牢掌控。但与此同时，政策也对他青睐有加：CBA拓展港澳台市场，薛宇洋成为“反向选秀状元”，以如今的眼光来看，也就是CBA选秀状元；他利用特殊时期的特殊规则，发挥出自己的身价，成为国内最早的高薪球员之一；他响应“支援大西部”政策，成为新疆男篮重金引援的源头，与队友一起两度夺得联赛亚军。
另一个层面，他虽然多次入选国家集训队，但从未入选过奥运会、亚锦赛等洲际赛事的12人名单。随着易建联等年轻球员的崛起，薛玉洋不再入选国家队，职业生涯后期他频繁转会，逐渐成为一名角色球员。
“是时候回到家乡了。”时任河南队主教练、现任河南篮协秘书长的刘永国这样劝告他。2014年，薛玉洋离开CBA，加盟NBL球队河南蛇店老九，将自己篮球生涯最后三年奉献给了家乡球队。2018年8月17日，NBL常规赛最后一轮中场休息时，为薛玉洋举行了退役仪式，河南篮协授予他“河南男篮杰出贡献奖”。
这位与NBA失之交臂的篮球运动员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一
按照薛玉洋自己的计划，在河南队最后一场主场比赛结束后，他会走到场边拿起话筒，告诉乡亲们薛玉洋退役的消息，“一句话就够了，给球迷一个解释，毕竟我打了这么多年球。”
事情并不总是按照计划进行。去年NBL季后赛首轮，主场作战的河南莒店老九男篮与球队发生了大规模冲突。篮协开出了史上最严厉的罚单。除了三名在篮下观赛的外援外，另外两队超过20名球员被取消赛季参赛资格。薛宇阳也在其中。他挺身而出阻止了斗殴。根据联盟规定，离开替补席属于违规行为。这场斗殴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
NBL赛季开始后，薛玉洋并未出现在球队注册名单中，河南篮协决定联合俱乐部为他举办退役仪式，几经考虑后，时间最终定在了8月17日常规赛最后一场。
与CBA不同，NBL联赛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俱乐部多将主场设在二线及以下城市。受上赛季处罚影响，本赛季河南莘店老酒队将主场从南阳市区移至其所属的方城县，该县距离省会郑州200多公里，车程约3小时。
上个赛季，莒店老酒俱乐部以买票送酒的方式售票，今年则改为买酒送票，票价50元左右。在防城，这样的营销并不罕见。我在一家面馆里看到一张海报，上面写着：花198元买一瓶青花瓷莒店老酒，送100元餐券。
防城体育场只有3000个座位，除了俱乐部自己卖的极少量门票，“找关系”是入场的主要途径。薛玉阳退役仪式的消息一出，这场比赛的门票就一票难求。在采访多位河南篮球人士时，我们的谈话被求购票的电话打断。
二
在防城体育中心，南北看台上悬挂的红色横幅格外醒目，上面写着“祝贺姜宇星成为CBA选秀状元”、“祝愿姜宇星在CBA联赛中取得好成绩，为河南篮球争光”。
两个月前，姜宇星以2018年CBA选秀状元的身份入选，还没来得及到吉林俱乐部报到，NBL联赛也还没结束，作为俱乐部的核心，姜宇星正带领球队努力争取更好的名次。河南队的对手合肥队却毫无征战之意，本赛季只赢了三场比赛，球队的外援甚至没有随队来到河南。
这是我第一次现场观看NBL比赛，胜负并无悬念，但前两节比赛河南队并没有拉开分差。比赛开始前，大屏幕上就播放了河南队上场比赛的得分：141分，这个高分在NBA联赛中并不常见。比赛一开始，快攻就成为得分上升的重要来源，包括外援在内，几乎没有人防守。
不能说完全没有防守——双方球员都踢了球，裁判吹了两次违反体育道德的犯规。让我吃惊的是，面对篮球比赛中最严厉的判罚，踢球的双方球员都表现得非常冷静。他们没有防守，甚至没有举起右手向对手和裁判示意。一切都很正常。
中场休息后，退役仪式正式开始。薛宇洋手拿话筒站在球场中央，妻子和两个孩子站在他身后。薛宇洋希望球迷能再次为他加油。全场3000名观众给他面子，集体喊了三遍退役仪式的主题：“薛”无止境。
▲薛玉洋的妻子、妹妹、侄子出席退役仪式。王宏宇 摄
全运会上一起打球的队友全都到场，他们堪称河南篮球的黄金一代，包括曾代表中国队参加奥运会的王雷，以及现任中国3V3篮球队教练组的王占宇。2001年，河南队夺得全运会第八名，打破了26年来未能进入全国比赛决赛的历史。2005年，他们又打破历史纪录，夺得全运会第五名。
时任河南队主教练的刘永国用普通话和河南话介绍着在场的“黄金一代球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球员。刘永国告诉懒吧体育：“在那个年代，薛玉洋在河南篮球的地位，就像姚明在中国篮球的地位一样。”
三
19岁那年，薛玉洋被刘永国任命为主力中锋征战九运会。那是一个“得中锋者得天下”的年代。相比那些传统的大中锋，薛玉洋的速度优势极其明显。“他不但跑得快，整个身体都快。”刘永国这样评价自己的得意门生。在那个年代，很少有中锋能打出快攻，但薛玉洋却能在比赛中完成快攻扣篮等高难度动作。
进入21世纪，CBA联赛开始寻求更大的市场份额，篮协邀请台湾新浪雄狮加入，2002年，香港飞龙队也受邀加入，并在当年的选秀大会上拥有首轮第一顺位，这让刚从AB联赛上来的新疆队非常不满——所有球队都想签下薛玉洋。
毫无悬念，香港飞龙队在第一顺位就选中了他。这支球队名义上代表香港，但队里只有一名香港球员，主场也在深圳。薛宇阳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担心自己能否在新球队中打球。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在效力香港飞龙队的第一个赛季，薛玉阳就成为了球队的绝对核心。他场均得到21.8分和8.4个篮板。赛季结束后，他被评为CBA最佳新秀，并于2002年入选国家集训队。
“这点小成绩，全靠我媒体朋友们的帮助。”在郑州某高档小区，薛宇洋特意拿出一块未开封的茶叶招待记者。薛宇洋家有300平米，他把地下室改造成茶室，闲暇时就和朋友在这里喝茶、聊天。他还穿着CBA联赛期间赞助的50码运动拖鞋，卫生间里挂着中国乔丹的长毛巾。
薛宇洋出道即达到巅峰，并创下职业生涯最佳数据。薛宇洋回忆起当时的出色表现时，一方面归功于香港飞龙队是升班马，给了他更多机会；另一方面，薛宇洋主动提到，当时篮协的政策也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2002年釜山亚运会，姚明率领的中国男篮在最后时刻败于韩国的全线紧逼战术，丢掉了亚洲霸主的地位。篮协随后为CBA联赛颁布了新规则：四节比赛，其中一节必须使用全线紧逼战术，未使用全线紧逼战术的球队将被处以技术犯规。
香港飞龙面对全场紧逼的战术是把球交给薛宇洋。“我会单手举起球，开始喊数字，如果对方中锋5秒内追不上，裁判一吹哨，我就去罚球”，薛宇洋的小指天生残疾，无法伸直，但能紧紧握住篮球正好。“有些大个子中锋很难挡在我前面，我就带球跑，冲向对方的篮筐。”在那个有特殊规则的赛季里，薛宇洋场均罚球9.7次，每次罚球能得7分。
▲薛宇阳小指先天残疾，但能稳稳握住球。摄影：王宏宇
一个赛季后，新浪雄狮宣布退出CBA。俱乐部董事长姜丰年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球队在CBA遭遇了一些裁判的不公平对待，球队成绩不佳、经济负担过重是新浪雄狮决定退出的主要原因。香港飞龙队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网上还能找到香港飞龙队欠薪的消息，薛宇阳和队友去讨薪，住快捷酒店、吃方便面，作为新星，他遭遇篮球生涯第一道坎，他表示，目前还没收到全部欠款。
此时，薛宇阳从茶具旁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名片，是球队的领队，头衔是香港篮协副主席。最近，为了准备退役仪式，薛宇阳整理了不少自己的打球物品，有队服、名片、欠条等。薛宇阳脸上露出笑容，十几年的职业篮球生涯，他对这些并不感到意外。
四
上港队的解散，让觊觎薛玉洋已久的新疆队看到了希望。如今，新疆队早已成为CBA的老牌劲旅，并在2017年夺得了CBA总冠军。但在2003年，新疆篮球还是远离CBA核心的一片遥远荒漠。
为了支持新疆篮球事业的发展，篮协专门推出了“支援西北”的政策，新疆自治区体育局可以向篮协申请租借运动员，不少国手都获得特批加盟新疆队，薛玉洋就是其中之一。
新疆男篮自然不能亏待薛玉洋，他的工资在队里是顶尖的。2003年，新疆队做客陕西时，酒店被抢，薛玉洋损失最为惨重，一把从国外买来的电动剃须刀、两部手机都丢了——那是当时最先进的多普达手机，人们称之为“袖珍电脑”。
1999年，王治郅成为首位被NBA选中的中国球员，除了他自身的天赋，他的经纪人夏松也功不可没。夏松还担任过巴特尔的经纪人，与姚明私交甚好——他的公司以姚明的名字命名。由于他在美国的人脉广泛，运作能力强，被江湖人称为“夏巴”。
在姚明、王治郅、巴特尔相继进入NBA，打造出“移动长城”的名号后，NBA也迎来了短暂的“中国热”，嗅觉灵敏的球探们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去NBA的中国球员，薛玉阳、莫科、陈可、唐正东等人都被仔细考察过。
NBA是每个篮球运动员的梦想，夏松恰好对薛宇阳感兴趣。在国家队集训期间，薛宇阳与NBA球探有了更深入的接触。在北京的一家篮球馆里，薛宇阳做了一些简单的动作，投篮，美国球探还拿出了一份性格测试表。“我什么都听不懂，夏松帮我翻译了。”
2003年6月26日，NBA选秀大会举行。薛玉洋本人并没有太当回事，他照常参加国家队的晨练，甚至连手机都没带。等他回到天坛附近的运动员公寓时，宿舍楼下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他们看到我，一下子就把我围了起来，好几个话筒都放到我嘴边。”薛玉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选中了。
吴
幸福并没有持续24小时，第二天早上，中国篮协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表示薛宇洋的条件尚不成熟，不支持薛宇洋去NBA打球。
篮协还表示，薛玉洋的选秀事先并未得到中国篮协的批准，不符合《篮球项目体育经纪人管理暂行办法》第十二条的规定“篮球经纪人每次从事经纪活动必须向中国篮协申请批准”。
2002年，王治郅休赛期参加了夏季联赛，没有代表国家队参加亚运会，导致禁赛，而他留在美国并未能回国，导致中国篮协对参加NBA联赛的运动员做出更多限制。
薛宇洋尊重篮协的决定，在随后的采访中，他公开表示自己的能力与NBA存在差距，而其经纪人夏松对于选秀未获篮协批准一事则“有所保留”，薛宇洋也因此无缘NBA。
“网上有句话说，小牛队选择你，是为了给夏松面子。”
“才艺表演可是国际盛会，谁脸这么大？”薛宇阳淡定的回答。
▲薛宇阳喜欢下班后喝茶，他在家里设计了一间茶室。王宏宇摄
几个月前，薛宇洋在河南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被问到最喜欢的NBA球员是谁，他的回答是：自己。薛宇洋很在意被NBA球队选中的经历，“就像是光环，让我成为了明星，虽然没能进NBA，但我触碰到了，那是职业篮球的最高殿堂。”
未能进入NBA的薛玉阳将精力集中在国家队和俱乐部的备战和比赛上，但依然未能进入雅典奥运会的12人大名单，主教练哈里斯——来自达拉斯小牛队的哈里斯——选择了姚明、巴特尔、易建联、莫克、杜锋等内线球员。
土地
薛玉洋不在家乡的两年间，刘玉国带领河南队成功打进CBA。进入国内顶级职业联赛后，河南队发现CBA的资金要求和AB联赛完全不一样，没有外界的资金支持，地方篮协很难养活球队。
2005年，河南篮协无奈之下把球队卖给了王兴江。那一年，薛玉洋两年租借合同到期，加盟成为谈判的重要内容。王老板是个商人，开出的合同灵活，如果薛玉洋归队，就全额支付800万元，如果薛玉洋不能归队，就扣150万元。
财大气粗的新疆男篮不想放走薛宇洋，他们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在王兴江的报价上加价10万元，以160万元的价格与河南队达成了薛宇洋的永久转会合同，这在当时创下了CBA球员转会的最高价，薛宇洋也成为新疆队高价引进的第一位大牌球员。
回顾职业生涯，薛宇阳认为效力香港飞龙队和新疆广汇队的那段时间是自己最辉煌的时期，在新疆队，他和队友一起为球队夺得了两次联赛亚军。
在花费巨资引进巴特尔、高水平外援之后，球迷对新疆队的期待越来越高，而老面孔薛玉洋开始饱受诟病——球迷普遍认为薛玉洋防守差、球风偏软，与这支狼性十足的西北球队的性格不符。甚至有人给薛玉洋起了个不太好听的外号：薛才。
“我的打法确实比较柔和，大家说得也对。”当我问薛宇阳如何评价自己的打法时，他的回答让我很意外，“篮球运动员难道不允许球迷批评吗？”
七
薛宇洋内线薄弱的客观因素之一就是他的身材单薄。因为姚明，十年前的中国篮球战术都是以大中锋为主。在CBA联赛中，薛宇洋对位的对手即便不是外援，也往往是唐正东这样的球员。从体型上看，薛宇洋要小一些。
“我们中原地区的孩子普遍个子比较高，我们地处北方，冬天有暖气，没有东北那么冷，不需要囤积那么多脂肪来保暖，所以我们河南的球员很多都是又高又瘦的。”现任河南篮协秘书长的刘永国总结道。
目前正在亚运会代表国征战的火箭队球员周琦也是河南人。周琦的父亲小时候也打过篮球，和刘永国私交不错。周琦就读辽宁阜新体校时身高1米78。两年后的春节，当周琦和父亲看望刘永国时，他已经长到了1米98的身高。刘永国一生都在选拔年轻球员，这样的好苗子着实让人羡慕不已。他从自己的收藏中拿出一套大码的耐克抓绒运动服送给周琦，还送给了他500元的红包。
刘永国爱惜人才，但河南篮球的现实是留不住人才。在把球队卖给王兴江一个赛季后，球队就从河南迁到了山西，也就是现在山西汾酒的前身。十多年过去了，拥有一亿人口的河南省，在中国最高级别的职业篮球联赛中，竟然没有一支球队。
但河南确实不缺篮球人才，周琦、李根、高尚、朱旭航、王政博等一批年轻球员离开家乡，代表不同球队出现在CBA的舞台上。在NBL打了几年比赛后，姜宇星觉得自己站不住了，他多次向河南队申请去CBA打球，但得到的答复都是“再打两年”、“再等等”。
河南队一直在等待升入CBA的机会，没有哪个俱乐部愿意放弃自己的头号球星。篮球圈里，很多人把河南队称为“NBL辽宁队”。他们的队员几乎全部来自河南，大部分都是体制内球员，教练和队员都用河南话交流。2017年，CBA公司成立，宣布五年内不再增设球队。这成为压垮河南队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为姜宇星参加选秀开了绿灯。
▲河南蛇店老酒队主场比赛人气爆棚，现场横幅上写着：“我们伟大的河南需要一支CBA球队” 王宏宇 摄
在NBL联赛中，防城体育场是最受欢迎的主场之一。每当主队球员空位投篮不中，场下就会响起一声响亮的河南口号：“咦”。当主队球员进攻成功时，球迷们的欢呼声会更加响亮。体育场一侧的看台上，没有座位的观众只能靠着栏杆站着为球队加油。他们身后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我们伟大的河南需要一支CBA球队！
八
薛玉阳决定离开新疆。
一位新疆的篮球记者告诉我，薛宇洋人很好，善良正直，没听说他跟谁发生过大的矛盾。薛宇洋的队友吕晓明也持同样的看法，他甚至觉得薛宇洋应该多为自己争取一些。
“你们可以欺负我一次两次，但不能欺负我三次四次。”薛宇阳与俱乐部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虽然外界习惯了薛宇阳“好人”的形象，但他也有脾气，有自己的发泄方式。他举了很久以前的例子，有一次体校训练时，门打不开，他就一脚把门踹开。
但在教练到来之前，薛玉洋已经把门修好了，他并没有透露自己和新疆队的具体矛盾，只是用打耳光等无效的方式，让对方知道他的不满。
薛宇洋只身前往北京，向篮协、经纪人、律师询问，永久合同到期后，自己是否可以离开。篮协给新疆队的合同，与薛宇洋与俱乐部签订的合同不同，合同有明确的期限。同时，律师告诉他，从人权角度看，不存在“永久”一说。薛宇洋如愿离开了新疆。
2017年，新疆夺得CBA联赛冠军，俱乐部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邀请了球队的历史功勋将领和教练员出席，包括巴特尔、张庆鹏、唐正东等。年近八十的老教练蒋兴权满头白发，但同样精神抖擞。效力新疆7年的薛玉阳不在其中。
“你为什么没去？”我问。
“不是我没去，是他们没邀请我，我怎么能去呢？”薛宇阳有些激动。
在得知薛宇洋合同到期后，不少俱乐部开始追逐他。青岛队老板兼总经理开车一天，带着一箱海鲜来到焦作。但此时的薛宇洋心中已经有了目标：他要去江浙一带。幸运的是，他被时任浙江广厦队主教练的王非招入麾下。
一年后，王非被解雇，薛玉洋转会青岛，麦迪也加盟球队，薛玉洋将自己的9号球衣送给了这位NBA名人堂成员，他说：“这么大的球星远道而来，我应该送给他。”
拥有麦迪的青岛队受到全国球迷的强烈关注，他们在客场比赛时多次遭遇主场球迷翻脸的情况，但表现却始终不尽人意。在一场对阵八一队的比赛中，最后时刻，分差一分的情况下，八一队球员的三分球没有碰到篮筐，但裁判并没有吹24秒进攻违例，八一队抢到进攻篮板，三分球命中，结束了比赛。
赛后，青岛队主教练与薛玉洋一同出席了新闻发布会，薛玉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作为球员，我以后还要继续为中国篮球效力，没什么好说的。”
九
退役之后薛玉洋成为了河南省女篮青年队的助理教练，并没有离开中国篮球圈。
当地一家公司找到他，以他的名义开办了篮球训练营。薛玉阳也愿意将自己的篮球技术传承下去，为河南培养更多的好苗子。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标杆，让更多的河南年轻球员朝着他的方向努力。
退役仪式的消息一出，很多老朋友就打电话来祝贺，他们的谈话也离不开篮球。很多人告诉他，如果他晚出生十年，在如今的小球环境下，作为一个擅长三分、移动速度快的大个子，他的发展空间是不可限量的，一定能在NBA闯出一片天地。
薛宇洋被禁止赴美三年后，篮管中心主任李元伟曾三次在洛杉矶与王治郅见面，进行沟通劝说。后来，王治郅代表国家队打了亚锦赛，不回美国的事情也就此结束。此后，易建联、孙悦、周琦等球员相继入选并成功登陆NBA，唐正东、刘炜等球员也先后试训了不同的球队。薛宇洋成为唯一一位受篮协政策限制，十余年不准前往的球员。
2018年夏天，中国球员阿卜杜沙拉木、衡逸峰双双登上NBA夏季联赛的舞台，丁彦雨航也在为合同努力拼搏。去NBA已经成为一种潮流。“如果现在有这个机会，我的状态还和以前一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薛宇阳说。
